本报记者 陈茂利 张硕 北京报道
一辆L4级自动驾驶无人配送车缓缓停靠在杭州一小区门口，其顶部智能货柜正闪烁着取件提示灯。“这类无人配送车通过多传感器融合技术实现了厘米级定位，在每天9:00—19:00时段内可完成500—1000件包裹的集中配送。”快递员东大（化名）告诉《中国经营报》记者。
“单辆无人配送车即可替代1台燃油货车+1名配送员的配置。以前快递从最近的网点集中送到我们驿站，租一辆货车每个月花费约3000元，司机月工资8000元。现在用无人配送车，综合成本大大降低。”东大补充道。
2024年，中国快递业务量突破1937亿件，日均近4亿票快递在流转。在这庞大的物流网络中，末端“最后五公里”配送成本占比高达60%，成为吞噬行业利润的“黑洞”。据不完全统计，为攻破这一核心要塞，新石器、毫末智行、行深智能、九识智能等头部企业投放了超5000辆无人配送车。
2025年，无人配送行业呈现蓬勃态势。不过，要想进一步大规模商用，无人车配送仍需翻越路权、成本、安全等多座大山。
值得一提的是，当前无人配送行业公司普遍处于战略性亏损阶段。就盈利拐点何时到来，新石器相关负责人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我们预计在实现一定规模的运营里程和车辆交付量后能够突破盈亏平衡点。”
无人配送车获资本青睐
无人配送车行业正成为资本市场的重点押注赛道。
据不完全统计，2024年，国内自动驾驶领域公开超185起投融资，披露的融资总额超过人民币370亿元。其自动驾驶卡车、无人配送和无人环卫等自动驾驶商用场景成投资热门。
日前，自动驾驶公司卡尔动力宣布完成A+轮融资。2025年，卡尔动力累计融资近3亿元，投资方包括鄂尔多斯市国投集团、深创投集团、陕汽基金、策源资本及其他场景投资方。据悉，该公司致力于推动L4级自动驾驶货运无人化商业运营的规模化落地。
无独有偶，4月中旬，L4级城配自动驾驶产品研发和应用企业九识智能宣布，完成1亿美元B3轮融资交割。至此，九识智能B轮融资全部完成，总金额近3亿美元。
在此之前，L4级无人驾驶商用车厂商——新石器无人配送车宣布完成人民币10亿元C+轮融资。据悉，该公司至今已累计发布3款无人配送车——X3、X6和X12，分别对应3㎥、6㎥和12㎥的装载能力，全面覆盖从三轮车到面包车再到轻卡的无人化升级，可满足电商快递、生鲜冷链、商超快消、批发市场等多种场景的物流需求。
记者采访了解到，自动驾驶无人配送车能显著降低多种场景的物流成本。
“无人配送车的最大价值：大幅降低往返运输对人的依赖， 实现人车货场要素重构优化，前提是运力可靠。”12年汽车行业战略管理全流程专家、苏州通渠有道数字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李和伦在一份报告中指出。
“相较于乘用车场景，‘自动驾驶 + 物流运输’ 具备诸多更优的商业化路径特点。快递物流运输场景相对固定、路线可规划性强，车辆行驶速度相对稳定，这极大降低了自动驾驶技术实现的难度与复杂性，使得技术更容易落地应用。尤其是在电商蓬勃发展的今天，城配、快递等物流业务量持续增长，为自动驾驶技术在该领域的商业化提供了广阔的市场空间。”新石器相关负责人表示。
据悉，新石器目前已在全球13个国家、100个城市累计交付部署无人车逾3000辆，自动驾驶行驶里程累计超过3000万公里。今年年初，率先拿到万台订单。
“（未来）万台规模车辆的交付与管理，有利于新石器经营能力的提升。”该负责人介绍，“交付量的大幅提升，一方面摊薄了前期研发、生产设施建设等固定成本，使得单位产品成本下降；另一方面，规模效应促使供应链议价能力增强，有助于降低采购成本。同时，随着更多车辆投入运营，运营数据的积累将加速软件算法的优化，提升车辆的运营效率，有利于运营收入的提升。”
“我们通过多轮融资已积累了充足资金，能够持续投入研发、生产扩张以及市场推广，确保目标的顺利达成。”该负责人补充道。
商用化需翻越“路权、成本”大山
业内专家普遍认为，2025年将成为无人物流的爆发性增长元年。不过，末端无人配送车走向规模商用须越过路权和成本两座大山。
路权是无人配送车合法合规、安全稳定上路的“通行证”。而无人配送车要想获得路权合法上路，必须具备三样东西：各城市出台的无人配送车管理办法、政府给予企业上路许可的文件、车辆编码（俗称“铁牌”）。
“路权开放意味着在指定区域或道路上，允许无人配送测试和运营，是技术验证和商业模式验证的必然需要。”李和伦介绍。记者关注到，随着无人配送车技术不断进步，以及给物流运输行业带来成本效应，对无人配送车开放路权的城市越来越多。
“到了2025 年，有更多的省市地区实施开放政策，这使得我们的无人配送车能够合法合规地在公开道路上行驶，极大地拓展了应用范围，是商业化落地的前提条件。”新石器相关负责人介绍。
作为国内首家获得公开道路牌照的无人配送车企业，新石器已经获得国内超过100个城市和地区公开道路路权，其中，新石器还与北京、杭州开发了“路权电子化申报系统”。
新石器公司创始人、CEO余恩源介绍：“我们希望从牌照的申请、路线的申请、路线的更改、交警的管理到事故的处理，未来都是一个电子化的平台。只有实现这样一套系统，才可能实现一个城市里上百台、上千台（无人配送车）发放牌照申请路线，规范化管理，平稳长期运营无人配送车系统。”
据了解，无人配送车综合成本主要包含车辆软硬件成本、使用/运营成本、运营效率等。其中，在车辆成本方面，无人物流车的整车成本会因车型（底盘+上装）、传感器方案、计算平台选择的不同而呈现较大差异。
2023年，毫末智行发布小魔驼3.0，整车售价8.9999万元，无人配送车成本首次降至10万元以下。2024年6月，九识智能发布了4款车型，其中2款产品价格降至5万元以下。经过5次迭代，新石器核心车型X3的单车成本也从初代20万元降至7万元。
“最初，无人驾驶行业，创业成本极高，配件都特别贵，一台车搞出来20多万元。也没有路权，效率更谈不上，速度就5公里/小时。”新石器联合创始人、首席财务官李子夷介绍。根据亿欧智库的测算，当无人配送车单车价格在15万元左右时，其每月综合成本与人力成本接近，单车价格降至8万元时才会低于人力成本，单车价格下探至5万元时，其商用价值才会显著体现。
据悉，为了实现低成本、高效率，以新石器、九识智能、毫末智行为代表的行业公司选择自研，自建工厂，迭代产品。李子夷介绍，无人配送车的底盘、通讯模组等，团队逐一攻破硬件壁垒门槛，通过自研，集成到产品中，成本就下来了。
选择押注视觉感知技术路线也是新石器无人配送车成本不断下降的原因。“我们一直遵循‘视觉为主，激光雷达为辅’的技术路线，正在努力减少激光雷达在整个感知系统里的作用。我们只剩一颗旋转式的激光雷达，主力是12个相机，可以实现4600万的分辨率。”余恩源称，“我们认为特斯拉路线是正确的，它符合大规模商业化的需求。”